川普徵加墨中關稅 昔日門羅今日重現

美國總統川普日前以芬太尼走私情事以及非法移民問題為由，根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下令從2月4日開始實施對加拿大、墨西哥、中國分別徵收25%、25%、10%的關稅，加拿大的能源產業稍獲喘息，僅被加徵10%。作為回應，各國也採取反制措施：加拿大宣布對價值1550億加元的美國商品徵收25%的關稅，墨西哥承諾將報復性關稅設定在5%到20%之間，而中國則表示將訴諸WTO的爭端解決機構(DSM)。川普開始實踐選前諾言，卻也引發各界擔憂：歐盟警告如果受到如此待遇，將採取「強而有力」的對策，而高盛分析師認為這些措施可能是暫時，因為關稅若長期存續，將導致美國核心消費品價格上漲0.7%。

從法律角度來看，川普政府可能面臨潛在的法律挑戰。美國學者Harrell指出：「要迫使川普以貿易法為依歸——或通過國會尋求新的授權——將更加符合IEEPA的歷史實踐狀況。」此一見解之根本係就該法案所為之立法目的解釋，也就是考慮到IEEPA的初衷是減少總統在貿易領域過度使用緊急權力的情況，以及美國國會長期以來都對此一法案的程序門檻保持嚴格要求的政治慣例，若要動用IEEPA，總統必須依照美國國安法宣佈國家緊急狀態，但美國司法實踐之下，目前只要國會沒有超過否決門檻，就無從推翻後續行動。儘管如此，以文義解釋來看，雖然許多貿易措施可以根據委派權力的條款予以辯護，但IEEPA第50條並未明確賦予「徵收關稅」或「課稅」的權力，並且自IEEPA施行的48年到此前，從未有總統使用該法徵收關稅。

做個小結：無論從成文法或習慣法角度來看，川普援引的法源都頗有可議之處。特別是他準備要發動的關稅並非如過往的貿易制裁是針對特定國家（如朝鮮、俄羅斯），而是「普遍性關稅」（universal tariff），其背後所象徵的法律意涵，是「世界諸國對美國皆具有貿易安全上的緊急威脅」，此種強度的宣稱當如何證成，實在殊難想像。但是即使不依賴IEEPA，他還是有其他手段可以用，包括《貿易法》第301條（1974年）、《貿易擴展法》第232條（1962年）、反傾銷與反補貼稅法，以及《斯姆特-霍利關稅法》等較舊的貿易法。何況，憲法學上固有所謂「行政先行」的常態，司法作動之時大多已經太遲，只能進行事後問責。

由上可見，川普重新將白宮重心導回美洲之後，前後連貫的各類舉措無不透露其對國家權力的控制程度逐日攀升。但我們依然可以期盼美國國會議員們能對他們的狂人總統權力進行有效制約。筆者以為，共和黨在追求「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目標時，也應仔細考慮擴張行政權背後對美國憲政所帶來的衝擊：削弱美國憲法中的制衡機制、允許IEEPA用於關稅所開創的先例，不但在經貿上有所影響，也必然對政治社會文化帶來新的裂痕。

美國學者Patrick就此評論：「他（川普）宣稱，美國將『充滿同情心、勇氣和例外主義......併為一個曾經憤怒、暴力和完全不可預測的世界帶來一種新的團結精神』。......但是，要培養這種全球團結的精神，更不用說持久的國際合作，需要的不僅僅是對世界事務採取一種自以為是的、交易性的方式。這需要發揮領導作用，就國際社會的共同問題採取集體行動，並且勇於承擔捍衛國際秩序的重大責任，但這兩件事在他執政初期的表現當中毫無蹤影。」自華府回望臺北，我國政府面對如此局勢，能否放棄鬥爭、面對國際，亦為人民昭昭所盼。

綜合報導／本會研究助理 羅澤

本文英譯稿參見：Lo Tse, Trump Against the Constitution: Tariff Policies of Monroe Doctrine, Medium (Feb. 03, 2025) https://medium.com/@LoTsenccudip/trump-against-the-constitution-tariff-p...

參考資料

Peter E. Harrell, The Case Against IEEPA Tariffs Friday, Lawfare (January 31, 2025, 11:34 AM). https://www.lawfaremedia.org/article/the-case-against-ieepa-tariffs

Stewart Patrick, Trump’s Distorted View of Sovereignty and American Exceptionalism: The New Administration’s Retreat from Global Institutions and Agreements Is Self-Defeating,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Jan. 30, 2025). 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emissary/2025/01/trump-sovereignty-america...

Government of Canada, Canada's response to U.S. tariffs on Canadian goods, (February 2, 2025). https://www.canada.ca/en/department-finance/programs/international-trade-finance-policy/canadas-response-us-tariffs.html

David Alire Garcia & Ana Isabel Martinez, Mexico vows retaliation to Trump tariffs without detailing targets, Reuters, (February 3, 2025 05:55 AM). https://www.reuters.com/world/americas/mexican-president-orders-retaliatory-tariffs-against-us-2025-02-02/

Lo Tse, Trump’s transferred focus, Medium (Jan. 20, 2025) https://medium.com/@LoTsenccudip/trumps-transferred-focus-5a94b9360c99

Aime Williams & Joshua Franklin, Trump faces backlash from business as tariffs ignite inflation fears, Financial Times (Feb. 03, 2025, 09:33 AM). https://www.ft.com/content/3cc26cc1-57e7-44d0-8c09-6c5dec30cc75

商務部新聞發言人就美方宣布對中國輸美産品加徵10%關稅發表談話，新華網（Feb. 02, AM 10:54）https://big5.news.cn/gate/big5/www.xinhuanet.com/world/20250202/fdf967f20525484795add2fe3b23a0dc/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