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極的兩難:美中競逐下的歐盟
本文概述在美中競爭加劇的背景下,川普政府所採取的「狂人策略」及其對國際局勢的影響。川普藉由不可預測性及極端主張(如聲稱考慮對格陵蘭採取軍事行動),意圖施壓北約提升國防預算比例至GDP的5%,此舉引發歐盟核心德法兩國的強烈反對與表態。而北京同時認定歐盟先前調查違法國際經貿法的競爭原則,歐盟受到美中兩強同時施壓之下,未來可能會必須選邊表態,能否繼續保有戰略自主空間?美中歐三方持續互動值得觀察。
自冷戰期間,以戴高樂為首的歐洲整合論者就希望把歐盟強化為國際上的第三極,望能藉由歐洲自主保障法國自主,起初與美國共享權力,轉為美英法共治,又或期盼歐洲作為美蘇之外的第三力量,但因美蘇兩強競爭態勢過強,最終盡皆徒勞。如今美中競爭態勢明顯,川普上任之後又將加劇,歷史劇本似乎又有重演的跡象,且已然能從當前發芽的零碎互動看出端倪。川普日前在記者會公然宣告,不排除採取軍事行動取得歐盟成員國丹麥轄下的格陵蘭島,由於北極冰融後該島附近可能出現新航道,將牽動地緣政治經濟,加之天然資源豐沛,在稀土和可燃能源上都有相當蘊藏量,各國就此都頗為關注。
談話消息一出,立即引發德法兩大歐盟領導角色反彈。德國總理蕭茲今天召開緊急記者會指出,「邊界的不可侵犯性是國際法的基本原則」。法國外長巴洛(Jean-Noel Barrot)則回歸歐洲集體防衛:「歐洲不可能讓世界上其他國家,不管他們是誰…攻擊它的主權邊界(Sovereign Borders)。」
縱使兩人皆未直接點名川普,但從歐洲先前對川普所保持的警戒態度大概可以推知,德法並不打算容忍川普的「放話」行為。拜登期間的歐美親善能否繼續保持,實在令人存疑。不過川普這麼做似乎也不無道理,主要應當依然是劍指拉高北約國防預算比例門檻一事,希望能將過往佔GDP 2%的標準提高到5%。國際關係傳統上有「狂人外交」一說,即官僚利用領導人展現不可預測性和強硬立場作為談判籌碼、達成政治目的,在尼克森政府時期尤為盛行,而準川普政府所構建的圖像與此相類,同樣展現出了「可預測的不可預測性」(predictable unpredictability),即便其行動出人意料,但足以反映其在上層問題的結構性因素:因為「美國優先」至上,所以兵走險招,一方面喊著要退出國際組織,一方面又施壓於北約,另一方面又同時嚷嚷要打格陵蘭。
與此同時,歐中方面也出現變動。縱使筆者先前預估大陸將因內部經濟疲弱所困,未來一年內北京的國際議價量能會降低許多,對歐的反傾銷戰大概也會放軟姿態,但北京目前顯然不願妥協,就歐盟先前依據「外國補貼條例」(FSR)針對中企所做相關調查,商務部將之定性為貿易投資壁壘,但中南海暫時沒有下一步明確指示,但此舉已然為歐中貿易戰再添一筆緊張色彩。
整體觀之,川普所採用的狂人策略雖然可能在短期內產生震懾效果,但長期來看卻增加了國際衝突的風險,缺乏制度規範、資訊揭露不明的國際互動模式,可能重蹈一戰秘密外交之覆轍;北京方面,雖然短期內以調整內需為主軸穩住局面,尚有餘力對外喊話,但歐美兩方同時施加貿易限制的情況下,產能過剩問題依舊難解。另外可以考量的可能性是美中和解,此種態勢之下,吳玉山老師的三角模型即無用武之處,歐盟第三極角色就會大幅衰減,從而在短期操作上失去作動力。但以貿易保護主義的基調來看,川普上任的首要任務還是滿足國內財政赤字,設法挽回國人的經濟信心,除非在三中全會有所革新,否則兩強競爭態勢大抵不變,筆者仍持先前見解。雖然當前都僅是傳遞訊息、交互試探,但可見美中兩國都不願放軟,此時布魯塞爾勢必得有所取捨。德法兩國面對川普的口號已經做出反應,對北京方面是否會有後續動作,有待持續關注。
綜合報導/本會研究助理 羅澤
參考資料
羅澤(2024)。【美選專題政治篇:Back to the 1910s】。政大外交系學會。https://www.instagram.com/p/DCWkmQFsoHc/
中央社(2025)。 川普欲取格陵蘭?德總理蕭茲警告邊界不可侵犯。https://udn.com/news/story/121777/8478152
法新社(2025)。川普揚言武奪格陵蘭 法國警告歐洲不坐視。https://www.rfi.fr/tw/國際報道/20250108-川普揚言武奪格陵蘭-法國警告歐洲不坐視
新华社(2025)。商务部:欧盟对中国企业调查中采取的相关做法构成贸易投资壁垒。http://www.news.cn/world/20250109/abb444e9069f4afcb2373739633fd24f/c.html
羅澤(2025)。Open AI 搶攻應用市場 科技聯盟成競爭焦點。余紀忠文教基金會。https://www.yucc.org.tw/info/6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