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社評／川普兌現經濟承諾的三個腳本

在上週二美國大選的投票站出口民調中稱「經濟」是其頭號優先事項的美國人中，近80%投票給了唐納•川普(Donald Trump)。這可能會讓局外人感到困惑。畢竟，美國經濟近年的表現令人豔羨：成長穩健、通膨正在緩解、失業率低。但全國層面的強勁掩蓋了區域性的薄弱。自2021年1月以來上漲20%的價格水準令家庭捉襟見肘。房租和醫療費用更難承受。信用卡債務日積月累。

投票給川普的7000多萬美國人樂觀地認爲，他們的命運現在將會轉好。股市也在上漲。當選總統的減稅計劃和他對科技行業「兄弟」的拉攏，讓華爾街和矽谷——美國經濟的雙引擎——垂涎欲滴。人氣在川普這一邊。他還繼承了一個狀況良好的經濟：美聯準(Federal Reserve)已開始降息週期，價格壓力正在緩解。

然而，取決於他實施其提議的程度，他可能會終結樂觀情緒，搞砸有利的經濟背景。他的計劃模仿他在第一個任期出臺的政策，但更加激進。他希望延長他在2017年實施的減稅措施，並大幅削減對企業和工資的徵稅。關於關稅——他說這是詞典裏「最美麗的詞」——所有進口商品可能面對10%到20%的關稅，而中國輸美商品可能面對60%的關稅。美國史上「最大規模的驅逐行動」也被提上議程。

無論採取何種形式，川普2.0基本上意味著，相對於基線水準，通膨、借款成本和國家債務將會更高。減稅可以支援成長，但也會增加赤字。關稅將會傳導至零售價格，而勞動力供應減少也可能小幅推高價格壓力。這是出於對高昂生活成本的憤怒而投票給川普的諷刺之處。

結果會如何？一種情景是，川普兌現所有承諾，就像他在勝選演講中所說的那樣。若果真如此，他將削弱信心和經濟。大力度的減稅措施可能會顯著推高美國國債收益率，破壞金融市場穩定。削弱美聯準的獨立性將使這一情景更加糟糕。而連珠炮式的高額關稅可能引發貿易戰，進而推高國內價格，損害美國出口商並抑制全球需求。

第二種情景是，川普的最極端計劃可能會受到顧問、遊說者或立法者（如果共和黨最終未能控制衆議院）的遏制或延後。這對「動物精神」更有利，對經濟的危害也較小。在這種情景下，川普不那麼激進的減稅和監管鬆綁措施爲投資者「托盤」，而進口關稅的衝擊不那麼強烈——要麼因爲企業有時間採取應急行動，要麼因爲這些關稅被稀釋了。華爾街正在定價中計入這種更爲剋制的預測。

最後是最令人樂觀的劇本。在這一情景中，川普的關稅計劃到頭來主要是一種談判手段。他把什麼事情都當生意談的風格，可能意味著更有選擇性地加徵進口關稅。他領導的美國行政當局也可能更好地區分輕重緩急，將其減稅和監管鬆綁議程瞄準中下階層和投資。這可能意味著到2028年，人氣和經濟基本面因素將得到保持，甚至更加強勁。

在上述所有情景下，川普的衝動特性都意味著不確定性——市場波動將成爲「標配」。這將拖累經濟成長。但這是一個表明美國政治已經變得多麼錯亂的跡象：最美好的前景可能是當選總統未能兌現他對選民做出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