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達向中國供應AI晶片的波折再起

在中國政府告知企業不要購買輝達(Nvidia)為中國開發的一款AI晶片後，該公司正在叫停這種晶片的生產。圍繞這家市值4兆美元的晶片設計商的美中科技戰再起波折。

知情人士稱，輝達近日已告知部分合作夥伴停止H20產品相關生產工作。先前，川普(Trump)政府已批准該產品在中國銷售，條件是產品在華銷售額的15%要交給美國政府。在輝達暫停H20生產之前，中國官員對這款晶片的潛在安全風險提出擔憂。

這些知情人士說，輝達及其中國客戶現在希望獲批銷售一款更先進的AI晶片。他們押注該產品的性能將優於中國公司可提供的晶片，但遜於輝達最先進的產品，並且希望兩國政府都會對這一結果感到滿意。

美國總統川普最近表示，他會考慮批准一款基於輝達Blackwell架構的晶片，但要求其性能比該公司頂級產品差30%至50%。一些知情人士說，最近幾周，輝達已向美國官員展示了這一產品的多個版本。在川普發表上述言論之前，相關討論已於今年早些時候開始，討論內容包括一款峰值性能約為標準產品80%的晶片。該公司還指示其在台灣的主要代工廠商將重心放在下一代產品上。

這場博弈凸顯了在快速發展的AI行業中，企業和政府所面臨的不確定性。中美兩國政府的立場都反覆搖擺，在努力達成一項更廣泛貿易協議的同時，都將晶片視為國家安全的關鍵。夾在中間的輝達首席執行官黃仁勳(Jensen Huang)已儼然成為一名外交官，穿梭於美中之間，以確保他所需要的市場准入。

對黃仁勳和川普政府做法持批評態度的人士警告稱，如果這些晶片落入不當之手，可能會損害國家安全。中國也處境兩難，既想扶持像輝達的競爭對手華為(Huawei)這樣的國內公司，又想在AI競賽中迎頭趕上。這讓華盛頓的許多人難以判斷，北京方面對H20的安全擔憂究竟是談判策略，還是正當的政府立場，抑或兩者兼而有之。

「中國既想要最好的晶片，又想同時擁有國產晶片。這兩個目標是相互衝突的，」專注於科技問題的智庫蘭德公司(Rand)的高級顧問吉米·古德里奇(Jimmy Goodrich)說。

他補充說：「如果美國政府批准向中國出售一款功能強大的Blackwell晶片，即便性能降低30%至50%，我猜我們也會奇蹟般地看到中國會忘記安全擔憂。」這一說法反映了業內高管的普遍看法。

美國政府一位官員說，白宮一些人認為，中國的行為是為了支持華為和中國國內的AI生態系統。川普政府曾以華為能力不斷提升為由，為AI晶片出口辯護。中國開發商DeepSeek上周暗示，中國很快將擁有自己的下一代晶片來運行AI模型。

「我們不斷管理我們的供應鏈以應對市場狀況，」輝達一位發言人表示。「中國的政府運作不會依賴美國晶片，就像美國政府不會依賴中國晶片一樣。不過，允許將美國晶片用於有益的商業用途對大家都有好處。」

許多中國公司仍然認為輝達的產品優於國內能買到的產品。投行Bernstein的分析師估計，如果能買到像輝達這樣的美國產品，那麼除了國內生產商今年能供應的AI晶片外，這些公司還有超過150億美元購買額外AI晶片的需求。黃仁勳上周五訪問台灣時承認，Blackwell晶片的出口許可是個很大的未知數。

「這當然取決於美國政府，」黃仁勳說。「我們正在與他們溝通，但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黃仁勳在這次行程中會見了為輝達生產晶片的台積電(Taiwan Semiconductor Manufacturing)的高管。川普最近討論晶片出口問題時稱，Blackwell技術「超級先進」，是「世界上最新、最偉大的技術」。上個月川普和黃仁勳會面後，美國政府表示輝達可以在中國銷售H20晶片，推翻了4月份的一項禁售決定。業內人士稱，中國客戶發現國內供應不足後立即蜂擁下單。輝達向台積電下了數十萬顆H20晶片的訂單，以增加其現有庫存。

但這股熱潮只持續了幾天。中國官員開始對潛在的安全風險（包括可能讓其他人遠程操作晶片的追蹤器）提出擔憂。輝達曾表示，其產品沒有此類「後門」。中國政府指示國內公司在輝達完成安全審查前不要購買這些晶片。「我們對此感到意外，」黃仁勳上周五回答有關中國審查的問題時說。「一段時間以來，他們一直要求並敦促我們為H20獲得許可。」

一些知情人士說，至少目前而言，輝達認為沒有必要再生產更多的H20晶片。近日，該公司已告知包括台積電、富士康(Foxconn)和三星(Samsung)在內的合作夥伴，停止生產新的H20晶片。The Information和路透(Reuters)早些時候報導了輝達對其合作夥伴的這一指示。

中國官員不願將川普批准H20一事視為美國對中國作出的讓步，儘管黃仁勳說中國曾敦促他獲得批准。他們說，如果美國真想表現出善意，就應該讓中國用戶能更多地獲取尖端美國技術。知情人士說，在一項為中國市場考慮的Blackwell晶片修改方案中，輝達最初移除了高帶寬存儲單元和允許晶片間相互通信的組件。這兩者都有助於AI電腦進行更多的同步計算並提高性能。

在黃仁勳說服白宮允許H20對華出口後，輝達的工程師們開始給修改方案做加法。他們推斷，既然包含高帶寬內存的H20已經獲批，那麼具備該功能的Blackwell晶片可能也會獲得批准。科技公司與監管出口的政府官員討論開發中的產品是很正常的。

一些中國公司已經測試新款輝達晶片的樣品，並看到了積極的結果。「無論有沒有美國，AI都將在全世界取得進步，」黃仁勳上周五說，他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向川普解釋這個問題的。「在這個行業正在形成之際，對我們來說，最大限度地出口我們的AI技術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