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從主權基金看外匯存底的定位

美國新任總統川普陸續透過關稅手段翻雲覆雨，還計劃於一年內成立主權基金，作為助攻美國經濟發展的新工具，使得主權基金成為國際關注的新話題。是否要成立主權基金的爭論，也一直在台灣引起討論，尤其我國擁有全球第四高的外匯存底，如能提撥部分設立主權基金，擁有豐厚的投資報酬之餘，並能放大在國際社會的聲量，惟此項主張始終受到中央銀行反對，迄今也尚無正式的主權基金。

據央行統計，我國外匯存底2024年底達到5,766億美元，過去一年餘額增加60億美元，連續27年出現增加的紀錄，全球排名僅次於大陸、日本和瑞士。嚴格來說，外匯存底並不屬於央行的資產，歷任央行總裁一再強調此一觀點，勉強僅能算是央行的「流動性資產」，對照外資持有股債市值及新台幣的「流動性負債」，長期以來大約相當，甚至出現資產低於負債的情況。

以2024年12月底外資持有國內股票及債券按當日市價計算，連同其新台幣存款餘額共計8,369億美元，約當外匯存底的145％。在此情況下，如外資一口氣全數撤出，高達5,766億美元的外匯存底不僅不夠其運用，還會出現2,600億美元的缺口。當然此情況出現機率極小，仍凸顯外匯存底看似龐大，卻非紮實握於手中的豐厚資產。

外資持有餘額折計數之所以約當外匯存底數值的變動，主要原因，來自股市漲跌。長期來看，當台股下跌時，此一數值就會降低到100％之下，股市漲的多，數值高過100％的部位也愈多。例如台股去年漲幅較大，12月底數值一下就拉高到145％，而過去台股向下修正時期，數值都低於100％。

央行曾創下連12年繳交國庫盈餘達1,800億元、甚至更高的績效，被視為「國庫金雞母」，但長期以來，央行外匯資產的投資運用均相當保守，最大部分就是購買穩定的美債並持有到期，使得各界對外匯存底運用的效率期待甚高，尤其國際上不乏主權基金成功的先例，如能運用得宜，擴大其投資報酬，隔三差五就被拿來檢討的勞退等基金瀕臨破產危機，即可得到解決。

惟央行近年雖獲利頗豐，但如果把時間拉長，例如1987～1990年間，即全無盈餘可供繳庫，金雞母完全不敵「國際黑天鵝」。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其盈餘受國內外金融情勢影響，外幣資產運用收益為營業收入主要來源，包括營運量、主要外幣利率及匯率，都非操之在我，支出面則受到沖銷性措施及國內利率調整變動影響，同樣具有不確定性，當國際地緣政治風險波及金融市場時，央行同樣束手無策。

除資金的特殊性、投資的不確定性外，對台灣而言，外匯存底更有相當重要「保命錢」的意義，這才是央行對主權基金動用到外匯存底不贊成的關鍵原因。對於主權基金的設立，央行最強調的是「另闢財源」的重要，不要打外匯存底的主意。

剛過去的2024年12月，韓國發生總統宣布戒嚴的政治風暴，引發外資大逃殺，該事件幸好未擴大到一發不可收拾，否則外資全面撤出，勢必造成嚴重的金融風暴。而就算真的發生金融風暴，由於韓國是IMF（國際貨幣基金）會員國，還是能得到援助，再混亂的金融秩序仍可慢慢恢復。

反觀台灣，不可否認因國際地位的特殊，無法成為IMF會員國，一旦發生金融風暴只能自立自強，說穿了，就是只能靠外匯存底來支撐，挺過風暴讓衝擊變小，從亞洲金融風暴到金融海嘯均是如此。龐大外匯存底堪稱「保命錢」，是安然度過歷來金融風暴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屏障，主權基金色彩鮮明「投資財」的定位，還是不宜和壓箱底的家產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