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勒馬圖新解

2017年元月，當時的陳副總統也是年改會的召集人，在農曆年節前畫了「懸崖勒馬圖」。 圖／取自陳建仁臉書

二○一七年元月，當時的陳副總統也是年改會的召集人，在農曆年節前畫了「懸崖勒馬圖」。這一晃過了六年多了，勞保這匹馬仍然繼續奔向懸崖，而政府只知拿納稅人錢撥補，雖入賬一千多億，馬仍會在五年間衝落懸崖。目前的陳院長，還記得那幅畫嗎？

或許是筆者對這張畫的認知有誤，這匹馬不是勞保而是年改，在面對勞保財務懸崖時趕快勒馬（停止改革），否則會掉入選票流失的無底洞，難道這才是當年陳副總統的原意？看看設在總統府下的年改辦公室，近年來官方網頁幾乎停擺，明知勞保財務危機最大、影響最廣，網頁上既沒有出現規畫方案，也沒有和各界對話的紀錄，四年來只有四篇澄清稿；至於文宣仍然停留在六、七年前的年改「大話」，甚至年金制度的國際比較，其內容還停在二○一三年版本！

歐洲有些國家在上個世紀末就著手年改，乃因一九九○年代之後人口高齡化趨於明顯，且國際經濟情勢欠佳導致投資報酬率下滑，為了紓解年金財務困境，即推動持續性改革。改革的基本內容，不外乎延後退休、請領年金時間、調整所得替代率，以及減少高低所得者的給付差距等手段。

台灣無視於國際趨勢與劇烈的人口變遷，在二○○七年正式啟動勞保年金化，期間迫於勞團壓力，行政部門把精算報告所建議的給付率從一點一％提高到一點三％；二○○八年六月發生勞工大規模擠退，七月立法院將給付率再提升到一點五五％，雖平息擠退風波，修法通過之後，當年的勞委會即進行精算，告知二○二七年勞保基金將用罄。歷經十五年了，這一切並沒改變，只有愈來愈靠近懸崖！

表面上提升給付率是造成當前勞保財務的直接危機，可是即使給付率從一點一％拉高到一點五五％，增加了四成，何以勞保平均每月給付仍低於兩萬元？以當前的物價觀之，退休生活靠這筆錢會很清苦，若還需付房租或養家人，怎麼夠用？遑論年紀大了，難免會有醫療與長照的支出，這就是勞工退休面臨的困境！

「勞保年金化」將養老金從原本一次領取改為每月領取，美其名能較完整照顧勞工的退休生活；然而，改為年金制按月領取，若給付率偏高即無法維持長時間的收支平衡，加上退休人口逐年增加且活得愈來愈久，財務壓力只會雪上加霜。

如果政府為了提高勞工退休後的經濟保障，採提升給付的作為，那麼勞保更難運作下去；若要增加勞工每月所繳的保費以減緩財務壓力，那麼政權將岌岌可危。因此，政府只好硬著頭皮用納稅人的錢來填補，但這不僅會造成排擠效果，危機也不會因此解除。

回到當年修法時，難道政府與立委都看不出問題嗎？筆者認為，這些人都知道問題癥結，但是在當下選票優先的考量下，危機就讓未來的政府與人民來承擔，這就是台灣近年來的政治邏輯。甫去世的黃光國名譽教授在廿年前就指出「民粹亡台」的危機，勞保財務危機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希望蔡總統在沒有連任的壓力下，能回顧初上任時的承諾與初衷，找出一個辦法讓勞保財務危機減緩並能增加勞工的退休所得；但絕不能像公教的「改革」，把制度弄亂了，只好啟一個新制（今年七月上路），真的把面對懸崖、勒的那匹馬勒住了，但也斃了！

（作者為台大退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