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階段只有法律能令公義伸張
電影「Wall Street」中,
反諷的經典台詞「greed is right! greed works!」(貪婪有理、貪婪得逞),
不幸竟成為這個時代的寫照。
前兩天晚上,我剛從北京回來,此次北京行,讓我發現一個和這場主題很接近的故事。一天晚上,我拜訪一位氣質優雅的老先生,他幾乎是含著淚光向我述說,曾經有位農村青年考上海事技術大學,但讀書費用無以為繼,只好寫信向他求援;當時老先生透過機構合作,協助這位青年就學,現在這位青年已經畢業,正在一艘輪船上服務,家庭生活獲得大幅改善。這位青年後來寫信向老先生表示,他願意每個月捐一千二百元。老先生則回覆說,你把這筆錢帶回家鄉,捐給更需要幫忙的人。
事實上,我對於大陸政治人物並不熟悉,不知道有氣質這麼好的人。所以回到家後,上網查了一下,發現老先生是六四事件之前的可能接班人,只不過後來發生天安門運動,很多同期的人都被迫去職。心地善良的老先生,後來成立了基金,陸續協助農村青年完成學業,進而改善他們的家庭與生活。透過這個故事,我想說,我非常敬佩洪奇昌委員,相信以他的氣質,說不定哪一天對岸也有人拜訪他,還稱讚台灣竟然有如此氣質優雅的人。
同時,我也很感謝主辦單位,使我有機會先拜讀到李紀珠委員的大作,在「面對公與義:全球化下的發展與分配」的大會主題下,這篇論文無疑是對現狀一針見血的痛眨。
表面公平無助解決貧富不均實質問題
身為學規劃者,我們所學習的是如何對資源做合理而公平的分配與使用。三十年前,我念研究所時,目睹美國無助地走上「貧窮世襲」,也就是二代貧窮,貧窮者二代陷入貧窮循環中,終其一生無法擺脫。當時美國甘迺迪政府為解決這種情況,推動一種新的制度,就是讓貧區的小孩到富區就讀,而讓富區的小孩到貧區就讀,此制度一實施,當然引來一陣混亂,兩方的家長都痛恨這種狀況,最後此制度也宣告失敗。
美國的例子告訴我們,若要使社會更符合公平正義,只是表面平等的計劃方案,並無助於解決貧富不均的實質問題。我認為,現階段只有法令可以申張公平正義。李委員提到,因為社會多元化現象所帶來的問題,個人的成就已不再是「寒窗苦讀」便可實現,必須回到「錢」上。我記得大導演奧利佛史東的所有作品,都強烈訴求社會正義,這和他過去的經驗有關。一九八六年「Platoon」一片幾乎是他的自傳,他以耶魯大學學生身分參與越戰,發現戰死沙場的都是少數民族、貧窮人家等社會最底層的人。這讓我不禁聯想,國防部若下令戰敗的戰士都要自殺殉國,恐怕死的絕大多數也是中低層家庭的小孩。
既然一切都與錢脫不了干係,那麼,錢從哪裡來?在一九八七年奧利佛史東執導的電影「Wall Street」中,主角聲稱要發大財,除了繼承租產外,還要投機。
片中反諷的經典台詞「greed is right! greed works!」(貪婪有理、貪婪得逞),不幸竟成為這個時代的寫照。
老百姓最深的悲哀:官兵就是強盜
但「貪婪有理、貪婪得逞」,還不算台灣社會最大的悲哀--當我們看到金檢高官竟夥同作手放空股票,謀求不當利益;當我們看到政府處心積慮量身訂做,將國營事業賤售給特定財團;當老百姓發現「宮兵竟然就是強盜」時,這個絕望與悲哀,才是最深、最無助的。更何況,這個官兵、強盜難分的執政者,施政還「劫貧濟富」偏袒權貴,勢必令貧富不均愈來愈嚴重。
國際資料通常以所得最高與最低的二十%家庭進行比較,在此,台灣貧富差距達六.O三倍。但是,若以所得最高和最低的十%家庭進行比較,差別更大,兩者相差將近五十倍。另一個國際通行衡量貧富差距的指標吉尼係數,台灣為0.三三
八,但吉尼係數只要高過0.三,就表示貧富差距問題嚴重,已不能輕忽;不過,我們的官方報導均強調,台灣這些數據的國際排名還好,雖然不比某些已開發國家,但中國大陸比我們更差之類,全無反省能力。實際上,以最近的國際競爭力評比為例,中國大陸已快速上升,可是台灣卻落在四小龍之末。
李委員對於兩岸經貿政策錯誤之定位、財政租稅政策惡化財富分配,及金融政策形成政府資源浪費與不公,都有極精闊的分析,我只想補充一點個人經驗的淺見。在證券市場中,目前是以證交稅取代證所稅,李委員則直指其中大不公平;然而,回想當年財政部宣布開徵證所稅後,股市形成大利空的夢魔,敢問選舉頻繁的今天,既使財政部長敢提出重返證所稅,行政院長恐怕也不敢同意。過於頻繁的各項選舉,使為政者不敢往對的路上走,更何況與號子財團牽絲攀藤的民代及「有力人士」多到「馨竹難書」。
立法需合時 讓智慧型經濟犯無可遁逃
以下,我也希望用過去調查案子的經驗,說明法律的重要性。此處同樣以證券市場為例,因為我始終不明白為何政府需要進場護盤,只能推想又是選票作祟之故。我不確定一般民眾是否知道,所謂「四大基金」護盤若遭虧損,必須由國庫編列預算彌平,換句話說,也就是平攤到我們每個納稅義務人的頭上。至於國安基金,更是政府付利息向各行庫融資,而護盤虧損的責任,亦由全民均攤。這算是公平嗎?
為了怕「實現」此一虧損,近七、八年來,四大基金與國安基金手上抱了一堆「末實現虧損」的股票,僅其中某一基金,粗估其虧損已經達三百億元以上。目前股價略高,可能小有改善,但其中不乏當年高價績優電子股,如今擺上六、七年,已成雞蛋水餃股,更甚者如博達,乾脆成為下市壁紙了。四大基金先前的護盤方式,如每天買十億元等,只能稱作散戶或菜籃族的安慰劑。在專業者眼中十分可笑,不但護不了盤,還白,日讓外資或特定對象「倒貨」、「洗盤」。更可恨的是,護盤過程中,還爆發疑有操盤者勾結外人對作坑殺國安基金近十億元情事,迄今無有效法令邊阻。所以即使掌握事證,仍無法將之定罪。
李委員在結語指出,立法不當將強力剝奪弱勢族群的資源,使社會發展與分配的不公平更擴大。個人認為,立法應符合時代性,加強對智慧型經濟犯定罪,只要貪婪而犯法者得到制裁,一個接著一個,無一例外僥倖,一一關入鐵柵後,善良的老百姓才會感覺到公平,社會正義才能得以伸張。
本文摘錄基金會書籍 <面對公與義 全球化下的發展與分配>